朋友E從小酷愛餅乾糖果,長大後學烘焙當上西點師傅,而我總是被他邀去試吃新開發的口味。
「這次又是什麼?」
我咬了一口「憂鬱」捲心酥,心情低落得難以下嚥,朋友E向來不滿足於製造傳統那些加了巧克力,奶油,堅果還有火腿片濃濃起司那些「平凡」的口味。
「你就不能做些正常點的?」我嚴正抗議,試吃的人是我又不是他。
「別激動嘛。」朋友E塞一大堆「High翻天」棒棒糖給我做為補償。
「我一定會做出世人驚嘆空前絕後的作品,讓食物進入藝術的奧妙殿堂。」
「最好是。」我冷笑,但是看在老朋友情面加上禁不起他的懇求又試吃下去。
就這樣一年、兩年、三年的時間過了,朋友E漸漸把專注力從模擬人類喜怒哀樂的情緒轉移到「遼闊」、「崇高」、「驚悚」等等抽象主題。
「E,你的東西越來越難懂。」我皺眉使勁嚼著咬不斷的「妄想」牛奶糖。
不久我離開台灣到遙遠的德國念書,自然沒辦法再試吃E奇奇怪怪的餅乾糖果,我們還是有互通E-mail,朋友E如往常跟我談起最新的狂想口感。
「這次是『神話』跟『寓言』……」
瞧E在信中寫的有多神奇,我回信說到底還有什麼口味是他做不出來的。
「有,那就是『時間』!我嘗試好多次還是失敗了。」朋友E沒講清楚他「偉大」新作品失敗的詳細狀況,大概是吃了會拉肚子要送醫急救之類的。
之後,由於我忙碌繁重的課業,朋友E則在寫信告訴我說他開始用網拍販賣自家產品後就失去音訊,後來我搜尋過E的網路拍賣位址,可是都一無所獲,該不會是做的餅乾太奇怪讓人生病被告入獄,我這樣擔心著,詢問台灣的親戚同學們都說不知道朋友E跑到哪裡去。
E就這樣消失了。